2017年5月22日 星期一

[回家分享]跟著islituan(伊斯里段家族),kulumah大分

跟著islituan,kulumah~大分
by langus劉曼儀
圖像裡可能有一或多人、大家站著、樹、帽子、戶外和大自然
許多珍貴有趣的故事其實就在最日常的對話當中,沒有書寫下來就常會忘記,要不就是要一直講,一直講....

對於大分的概念大多來自nas tama qisul林大哥,對於每條支流之間分布的舊部落與認識,也幾乎是跟著他的步伐走著。其實在拉庫拉庫流域已經好幾個研究者,進進出出也產生好幾本書,但,總是還有沒被說出來的故事…

去年開始注意到islituan家族大分尋根的行動,看著上山的人,感覺很像在紀錄片裡看到那種「還有老人家在」的感覺,很部落的裝備就是,會看到一堆外掛,穿著在田裡工作的服裝就上山,有一種熟悉的味道。我想跟著去感覺,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感呢?大分的牽引下認識了sai,隨著他也來做了內本鹿回家的專題,我也有機會跟上了今年islituan的腳步。

一開始聽到建華說著女生只要背自己的東西就好,已經不能再逞強的脊椎當然就選擇輕量化的背包,然後盡帶些行動糧和精神食糧-咖啡,還有打發時間的sivazun上山去編。匆忙地來到了清水集合,才想起忘記帶了這區的地圖,那張跟了很多趟的地圖,有我習慣添加上的部落地名與小故事…只好按照心的記憶。

既然家族的尋根,所以大家幾乎都是從小看到大的彼此,集合的時候比較像個旁觀者,聽著此起彼落的對談,有許多常常出現的關鍵字,可是我還聽不懂。大概就是一個曾經熟悉的地方,卻有了另種語言來詮釋,所以要重新來認識。我一直聽到balukan balukan,它們說因為那個地形像碗一樣,對照我的大分地圖,可能是在講大草原那塊吧?

年長的Tama Anu可能發現我的無聊,就來跟著我聊天,他說他這次無法上山,去年有上去過,問著我去了大分幾趟,其實我也不記得當時因工作,以及後來跟著古道調查究竟去了幾回。他說因為我是外面的人,那邊的祖先不認識,吃飯的時候要記得先放一些米飯給他們,跟他們說我是隨著後代子孫來看你們的。聊著聊著他說到自己之前巡陷阱的時候,中獵陷的熊很兇,當時被熊攻擊,下巴被抓了好大的傷痕,以為自己活不了,到部落時滿臉鮮血才趕快送醫急救,因此在臉上留下tumaz的印記。所以,不小心又聽到了一個部落傳奇這樣~

一直到晚上我還是搞不清誰是要上山的人,大概知道有清水與卓樂兩個部落的家族成員,以及除了我之外還有兩位put朋友。在一旁靜靜的聆聽與感受這個家族的溝通方式,晚上為了討論該如何mapakaun好像蠻激動的,後來我也大概感覺到因為信仰的關係,似乎也影響到族人對於祭祖的方式。

大概散會之後,只剩下建華與文信在主掌食物的分配,兩個男人準備的菜單!?有點好奇會是怎樣的菜色,大概就是以米與麵為主食,搭配醃製魚(聽說是很厲害的魚)、臘肉、酸菜與肉鬆,以及祭告祖先的豬肉與「白雞」(tama說一定要白雞澇!),中午是百搭的山東大饅頭(一人6顆共6個中餐,據說去年吃到發霉,邊吃邊撥),看到糧食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很想再去採買一下行動糧XD,最後我把別人不要帶的饅頭,硬是帶了9顆大饅頭上山!

出發.祭告
 圖像裡可能有一或多人、樹和戶外
在入山口的時候,有許多穿著傳統服的老人家為我們祈福,第一位祝禱的是cina ciwa,跟昨晚酒醉的她判若兩人,感覺在鏡頭之下的她,還是有點不自在。昨晚cina誇張的動作,會讓我想起cina mau,總覺得在每個部落好像都會看到她的身影啊!等待出發的時候,婦女們聊著以前小時候,村子裡常有家暴事件,那時候的男人怎麼那麼大男人主義阿!就說著旁邊的cina ciwa也是阿!都打不跑得這樣,就看著cina ciwa自己做出頭髮被拉的動作這樣…推算年代大概是民國60年左右,再多聽一些,也許就能理解當時的男人為何這麼不快樂!
直到出發一刻我才大約知道,即將一起上山的人有哪些?最年輕的是23歲的小胖弟,但身形有點大隻,一直被虧是踩在樹葉上的男人,因為他有一半是梅園?tayal的血統,他的媽媽cina langus,我的ala,小時候有著在大分耕作的回憶,剛開始的路上,還有力氣,聽著她講以前小時候….

隊伍很長,大家也還在找自己的步調,抵達佳心前的高遶也讓許多長輩開始感覺疲累。到了佳心,看到一位卓樂的獵王tama僅穿著羽毛背心,頭髮有點長長的。他的背架是用木板加上兩條塑膠皮革的背袋,badakan,很有味道。Tama bukun路上分享著這裡的歷史,說著外面看到的都是錯的,只是一下子太多資訊,我也還在摸索這之間的脈絡。
這次在路上會看到一些嶄新的紅布條,看起來是屬名該區域是哪個家族的,在佳心看到iatasipal是緯忠的老家,大白鯊那看到isqaqavut的家族。到了喀西帕南時是nagaisulan,我想到在山下阿公一直交代我,到了這裡要記得告訴他的祖先,我不是別人,是阿公的小孩,應該要把帶來的davus在這裡祭告才是。只是我也不清楚阿公的家在哪?隊伍陸續的前進,自己帶著屏東的紫糯米酒到紀念碑的後方,對著稜線,簡單的說了我跟著hudas在學習,敬了這裡的老人家。下山後,阿公問我有沒有照片,才想到也許老人家會想看看山上啊!為此,我覺得有必要再走一趟真正的喀西帕南社。

約莫下午四點來到的第一天的營地-瓦拉米,路途上看著大家此起彼落的分享著止痛藥、消炎藥、胖alang還說他吃了威而鋼之類的,兩點多就到營地,等到睡著。第一天的13.6公里已經讓大家動用這麼多抑制疼痛的藥物,接下來的路不知道是否會更辛苦呢?除此之外,由於搖搖晃晃的山路,潘alang原本帶了兩隻活雞,裝在飼料袋裏頭,沒想到其中一隻耐不住,晚上tama和cina很俐落地把雞處理好,成為隔日早上的燒酒雞湯。另外一隻雞呢?被放風出來時還很帥氣,只是晚上tama們擔心變成黃喉貂的食物,所以又被套袋放到山屋裏頭了。

在山上的第一個晚上,第一天的山路也讓不常走山的大家有點吃不消,金門的一條根也開始輪杯。Tama maqundiv一路上陪著cina buni非常體貼,後來才知道cina puni生過一場病導致身體行動不便,且加上有氣喘,一路上的表情就如同她所穿的衣服上寫得「不太想說話」,靠著堅強的意志力在撐著。









第二天一早就發現有兩位tama已經先行出發,這天也慢慢浮現小胖的臉,也是另一種靠著意志力在走路的樣貌,因為天氣太熱而脫掉上衣,所以可以看到抖動的肥油,再加上出發時很緊繃的長褲被建華修剪過後,原本該是最有力量的年紀,卻怎有一種被媽媽逼上路的感覺呢?好像看到熟悉的亞成鳥,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只有糖果能讓他抬起步伐往前。如果能走完,相信對他會是一趟相當難忘的旅程吧...










報訊的地方18K







行經最後通訊處的多土衮(18K),是告別山下的文明,或者說是牽絆。沿途的駐在所有了嶄新的路牌,也被整理的很清亮,甚至連紀念碑好像都被刷洗過一番,有種奇妙的感覺,大概就是這幾年走在這裡已經習慣了荒煙漫草裡的駁坎,突然整個被攤開見世。包括山陰駐在所也是,走了這麼多趟,其實第一次看到這麼清楚的牆垣與階梯...
山陰有山陰的故事,是cina safei的老公高阿章往生之處,我一直很難理解當時明明可以挽救的事情,卻演變成揹大體下山,而那趟他的雇主鍾先生還跑來跟我們借外傷藥膏,如果知道事情會演變如此,當時我跟紋靈也不會只遞上藥膏,就繼續前往大分了。在後來的後來,才認識了cina safei,我看她的眼神總會想起這件事情…
這趟的cina langus和safei姐,在行進的路上總是黏在一起,safei姐笑聲豪邁,講話很大聲,也很有趣,在過程中只見她處處的陪著cina langus。其實我還不知道她的年紀,我以為比我年輕(我以為自己很老 XD),她說她的老大已經20歲,當時不小心被插(也太直白),然後最近又不小心蹦出一個2歲多的這樣,「哇!那差很多耶!」原本cina langus揹著一個davaz就上路(她們說是清水作的,引起我的興趣),以前也聽說獵人可以用davaz就揹山豬,或燻乾的肉,沉重時會垂到屁股以下。後來跟sfaei姐交換,就看著safei姐一路碎念但仍一把揹起davaz,就如同沙力浪所寫得「部落婦女敲出銅牆鐵壁」,一面照顧cina langus,也要順便照顧小胖弟。
山陰-十里-石洞溪-抱崖

這一路上有著許多的休息,看著此起彼落的拿起藥包食用,為了回家這趟路,不知道服下多少藥?Tama anu胸前的小腰包,其實就是藥袋,有西藥也有中藥,每天都要服用。建華說他出發前就開始定期看診,預拿了好幾天的藥物,讓我想到其實內本鹿回家前,部落的人也是都會去看醫生,拿藥效很強的止痛藥,他們說要去找林長貴,特別有用!記得某次拐到腳,差點沒辦法繼續走了,tama husun分享了林長貴的消炎止痛藥,沒多久就能繼續趕路。長期的勞力工作,以及生活習慣,上山這件事情,無論是對於身體或是現實生活而言,都不容易。而我,上山對我而言已經是工作的一部分,加上是自由業者,只要時間許可,上山是比較容易的一件事情。兩種不一樣的心情交會,走在這條路…

經過一個路基陷落的崩塌地形,sai專業的拿出攝影機,拍攝大家過地形的畫面,mulas突然轉頭對著鏡頭說著:「madadaingaz!我在走您們的路!」那一剎那我突然有點震動到,後來taniv姐在往上爬時也頻頻念著madadaingaz的句子(大概是這路怎麼那麼難,madadaingaz請您們保護我…),句子如同一種符咒般,說出來後就能有往前的力量,一路上或多或少都可以聽到,bunun的tamaza的呼喊,很有爆發力的加油聲,這時,覺得自己好像啞巴了。








終於到了抱崖,其實這天的速度會讓我有點擔心明天前往大分的路,會不會到天黑才到大分呢?但是,抱崖充滿著登山客的味道與裝備,tama bukun已經起好火,準備要煮飯了,突然有種很突兀的景象。經過文信的氣勢,原本佔據山屋床位的登山客只好移出,在外頭搭設帳棚。在烤火區的時候,就可以感覺到他們對於原住民的好奇與陌生,甚至有點無禮。而此時拿出新玩具小飛機試飛的sai,一個不注意讓飛機登頂了,sikaka在樹梢上,一夥人想著該如何幫忙時登山客又你一言我一語的出張嘴;cina langus很想趕快把晚餐用好,早點休息以應付明天的路。
就在這鬧轟轟的局面下,我跟tama vaang?開始聊起,他是中正的人,不過一直打不進林大哥的圈子,好幾次想跟他們上山,「可是他們就是不帶我」,言談之中感覺出許多的無奈,那部分的隔閡是我這外人無法理解的。他說他也會釀小米酒,甚至作火藥,想跟他們上山根本也不需要拿任何錢,甚至願意贊助,可是卻打不進那個圈子裡。這次是跟著卓樂的tama bukun一起上來,他很想進去大分看看。我記得,那時候開始有了平地人,客家人,滿洲人這個字眼的出現,大概是登山客的杯杯們跑來不知開啟了哪些話題,又挑起了殖民與國民政府,我們好像聊到當時國民政府只是把台灣當成暫居之地,擷取資源,我隨意說了我們小時候的書本都是黨國的思想。後來發現到tama vangan靜默在一旁聽著,「tama,從小在部落,這些省籍問題對你會困擾嗎?」「我都很OK啊!其實你看很多的建設,也都是國民政府來的時候才有的啊!」tama的父親是外省人,母親是tamapima。

抱崖這晚除了飛機失事以外,有幾位登山客的好奇與無理也差點讓人起毛壞,其中似乎是一位大姐就說:你們原住民都很會唱歌?唱首歌來聽聽吧!(我快翻白眼了,這裡不是甚麼民俗文化村啊!)結果tanivu姐唱了:妹妹揹著洋娃娃….(搭配可能要翻桌的眼神),真是太帥了!後來才知道,mulas也遭受攻擊「妳比較年輕,跳個舞吧!」這位大姐的姿態讓我忍不住冒出許多名詞,中產階級的觀光客,消費原住民的刻板印象…而這些令人不舒服的姿態讓我很不想再繼續同坐在火邊烤火...

隔天一早,因為卓樂的獵王tama脊椎相當不舒服,早上起來看來帶著毛帽,縮在火邊,如果身體正常,我想他應該已經往大分方向出發了。他們決定要先下山,tama vangan雖然覺得很可惜,但他說:「是他帶我來,所以也要陪著他下去!」所以,我留了tama的名字,問了他住的地方,下次到中正在拜訪。

來到大分的這天,沒有我想像中的會走到天黑,除了小胖爬好漢坡時,走走停停,看到鏡頭在拍,還唱了泰雅族的古調(不知道是不是這樣而被處罰)。其他人很像很想趕快到大分,結束這長下坡的苦難,顧不得雙腳的疼痛,速度倒是挺快的!cina langus幾乎一路上牽著safei姐,需要她的攙扶,已經顧不得兒子小胖了「自己保重阿~」快接到古道時,終於看到口中一直念的志強(姪子?)還有小爸爸前來幫忙揹裝備,一整個輕鬆,還不忘碎念「怎麼那麼慢~」


大分





終於到了大分吊橋,為了讓回家的隊伍整齊入鏡,即使就差那麼一段上坡,建華還是請大家在此等待。我記得,之前林大哥來到這裡時也會休息,吃個檳榔,再上路。過往熟悉的路途,此刻,這樣的大分歸來卻又有點近鄉情怯,也不過一年多沒來,卻感覺很多氛圍已不同;然而,跟islituan的家族們相比,他們才是真正的回家呢!

眾人排列著過橋,爬上最後一個上坡,經過殉難者紀念碑,經過學校,看著曾經是架種子陷阱的樣線,慢慢爬到大分駐在所。前方的隊伍已經抵達,大家忍不住下背包,拖鞋襪,女人們排隊洗大分的熱水澡。這時建華介紹大分的村長,只見一位留滿鬍子的男子,很有山上的味道(是一種烤火的視覺味道吧~),看來很像已在山中數日,大分村村長,無違和。已準備好黑糖薑茶,此刻喝到甜甜有如得救一般哪!
大分旁的山枇杷開花了~

大分的第二日分了兩批進行,我和sai跟著卓樂的潘家兄弟前往賽珂siku的老家,由村長帶路。村長所選的路是先沿隧道那段古道走一段後,遇到好下切過溪的點就緩緩下切;以往我們是先過橋,再從對岸循著水鹿的路徑上上下下。想到昨日我還信誓旦旦跟潘alang說我走過這條兩次,他還問說那可以帶路嗎?還好後來是村長帶路,因為我上次就帶到山羊路去。這次出現了一個很大面的崩塌,那時村長說「tunuh(崩壁)會長大~」還好水鹿仍在在此處行走,只是路徑偶爾交錯。到了賽珂時因接近溪溝,地形又有了新變化,原本小小的水,旁邊還可以看到古道的橋,但橋目前似乎只是部分橋墩,而小水卻滑出一個滑水道出來。這路上,潘大哥一直陪伴著老婆cina puni,所以總是比較慢。有時候他會很急著叫弟弟潘alang趕快找路,「要不是我要顧著老婆,我早就去找了」(邊說還邊動了一下腰際的刀子XD)越靠近家,越期待,心裡越急切。
 



















兩兄弟的互動很有趣,也會打嘴鼓,但可以感覺到兄弟之情。他們去年就回大分,只是溪水較大,去年沒有成功到賽珂的老家。今年特別準備活雞,那隻雞撐到大分也成了獻祭祖先的禮物。村長花了一些時間找他們的家,潘大哥說長輩說他們的老家有很大的磨刀石,可是我們到的那戶沒有找到。不過家屋的後方的大石頭應該是很好辨認的地標,且靠近稜線,村長說他記得就是爬一段後上來就是...
潘alang往上繼續找,原本大哥在下面口頭指揮,講到都快起毛壞了,也跟著上去找,兩兄弟和村長又花了一段時間找家屋…,過了一陣子潘大哥下來了:「這裡很像是我們的家!」後來他開始準備去河邊煮飯,沒錯!要現煮的白米飯給祖先吃。而家屋距離剛剛經過的小河有一小段路,等了好久好久,潘氏兄弟終於一起回來了,因為沒有鍋蓋,所以潘大哥只好去找大的葉子來蓋住,這樣還能煮出漂亮的乾飯呢!終於,要開始祭拜了,心裡還期待時,sai準備拍攝時,看著他們在準備貢品輕輕地講了一句:「我可愛的族人~」
因為潘家是拜拜的,而且是很講究的拜,他們把供品分了兩份,先拜土地公,也包含準備金紙與香、蠟燭,與我們掃墓的方式很類似。土地公拜完後就是祭拜祖先,此時潘大哥轉頭跟我說:不好意思,我們拜祖先,外人不方便參與。我突然有點愣住,怎麼跟內本鹿的不一樣..大概是既有模式習慣了,因此忽略了這層距離。是啊!人家是在掃墓祭祖,我是個外人啊!可是怎麼心裡有個疙瘩呢?後來潘大哥在跟祖先講話時,轉頭問我是平地人、滿洲人、客家人?我又愣住了,不知該怎麼回答?潘大哥看我還在遲鈍就幫我冠上了一個XX人。
















祭告到了三點多我們才返程,我記得後來在抱崖的時候,潘大哥無意的聊天中說到:「我們的祖先有錢囉!希望祖先保佑我發財,不要再讓人看不起…」心理酸酸的,這裡的每個人,都有他們的故事。我後來也才知道土地公是地下銀行可以轉帳的,關於這些宗教神佛的話題,也是潘大哥常常掛在嘴邊的。回程路上村長說「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我走的時候都會暗自想,剛剛有走這裡嗎?走到天色微暗,潘alang一度想先往山屋衝拿頭燈,再陪著大哥大嫂慢慢走。後來我跟村長先抵達山屋,再請人拿頭燈去迎接他們。
晚上,建華在大家吃飯的時候特別嚴肅的宣布,到大分這段時間有發生一些狀況,請大家在這裡言行舉止都要謹慎,特別這次是族人回家,可能感應方面會比較敏感,老人家有說大分是這裡很多禁忌的地方。原來昨晚tama anu有疑似鬼壓床的症狀,半夜發出叫聲,把大家都吵醒,safei姐還說旁邊的趕快拍拍他,後來又發生了一次,tama anu好像夢到被狗追。而今天另一批前往大分第三層平台的家屋祭告,小胖因為太累或沒吃飽而恍神跟走就落單,後來莫名其妙的被帶,被發現時是躺在靠近懸崖邊的地方,睡著了。想起tama nabu說的:「沒有危及生命的,都是一種提醒」小胖經歷這件事件後,眼神看起來比較有回神了,早上也不敢賴床XD。

大分第三日就是要前往36甲,最上面的大草原,也就是islituan分家的地方。大分的特色就是不管去哪都有這種練小腿的陡上坡,爬上三層平台就有如此感受。由村長走先,他沿途介紹兒時曾上來協助耕種的小米田,還有吳家的木造工寮。這裡有種過小米、玉米、馬鈴薯、地瓜、也有一些果樹,作物收成也是拿到山下去賣。村長對這裡熟門熟路的,除了因為小時候在大分的生活經驗以外,跟著也聽過許多已經不在的長輩說大分,一直以來也低調地帶著家族的年輕人返家,我問他這裡都長那麼像要如何記路(問完當下我就覺得這是很蠢的問題),"怎麼說~那是獵人的感覺...”。
這邊主要是清水的吳家和古風的李家,一直到民國70幾年都還在此生活,當時甚至有登山客來到大分還留下與他們合照。村長說當時也會賣雞給登山客,在山上幾乎是豐衣足食,有的時候會做柿餅會甘蔗糖,只能吃到一點點,很多東西都是拿去山下做交易。此行的cina langus和村長,小時候都曾經上來大分幫忙耕作,當時還有穿紅色社服的登山客摔到,上面的cina幫她橋尾椎siduhu,聽說橋完後屁股變翹了,回來充滿感謝呢!大分的故事說不盡….

充滿回憶的工具間

走到最上層36甲很像到了某種高原,草生的蕨類不知何時凍傷而乾枯,一層裡面還有一層,好幾塊的草原,在這裡大家分頭去尋找家屋。很難相信在這長得像生薑園的草坡,舉目以草生地居多,大樹很少的環境怎會有家屋呢?就在下層耍懶等了很久很久,風吹到頭很冷,才聽到上面傳來叫聲。第一批靠近家屋的sai他們聽到熊的叫聲,且樹上有新鮮的爪痕,因此不建議大家靠近,只能遙拜。老人家說這裡是islituan分家的地方…
原來這層草原如此廣闊~




只能遙拜

回程的路上其實也有許多有趣的事情,被知道我跟著台東內本鹿的bunun回家後,自然大家也會好奇另一邊的回家。其實說的再多也比不上有機會讓兩邊能有交流,後來我才明白islituan就如同istanda這樣的氏族位階,其下又再有分出去的家族,minkinuan和ismahasan(mulas的家族)是我們這趟主要尋根的家族。下山後,因為又跟著去了古風的李家匆匆拜訪,原本訊息就都還沒整理好,又聽到許多訊息,而因為sai在卓樂訪談翻出一張民國67年的老照片,又聽到兩家不同的說法。彼此都覺得對方有點出入這樣,我私心的以為因為口傳的慣習,各家間所流傳下來的(家族史)故事原本就略有不同,能夠被討論,表示大家還關心著,誰講的才是真正的對,也許需要更廣泛的收集資料才能驗證,重點是有後代的子孫想繼續聽,繼續地把這裡的故事繼續說下去~繼續走在回家的路上~
照片是我同鄉的登山老前輩游啟義先生拍攝,民國67年11月拍攝






謝謝islituan家族的朋友,讓我跟著一起kulumah,unin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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