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15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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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部落共行] 來自美奈田森林pasnanavan的呼喚~

與部落共行 串起人與森林動物之間
 關於 美奈田動物監測行動

劉曼儀 Langus
台灣生態登山學校-內本鹿小學召集人

在還沒找到合適的音樂前 也許無聲勝有聲
安靜的時刻 才有可能與這些美麗相遇

遇見美奈田(Minataz)之前
    
這座山名聽起來很日本味,其實是由布農族語Minataz「死過人的山」音譯而來,相傳在幾百年前台灣曾有一次大寒所造成的大雪,當時有五位族人相約到此山採松筍(通常是二葉松最富有油脂之處),在途中遇到大風雪。其中一對父子希望留在原地等大雪過後再下山,另外三人卻堅持要趕緊下山避難。兩方人馬爭執不下,欲下山的三人乾脆把營火踢翻弄熄藉此逼父子檔下山,聰明的爸爸趁機偷偷踩著帶著火的松脂,在分道揚鑣後就靠這松脂再把火升起取暖以度過大風雪。

後來下山的三人逃不過風雪低溫的侵襲在途中遇難,停留在原地的父子則靠著營火撐過大雪。這就是美奈田山的由來,不知不覺這樣的名稱讓她在部落裡似乎不太受歡迎,也害怕曾死過人的地方怕招致厄運(Kidaz)。反倒是因為是一等三角點,加上中級山霸主之稱,也吸引了少部分登山者的造訪。總之,無論是部落傳說,或是山岳屆給的稱號,美奈田似乎是一座很難纏的山!

故事的開始總是先有一股傻勁和挫折
 
過去我有好幾年的時間都在山林裡從事野生動物調查的工作,能在山林裡工作是圓了我大學時期登山社的浪漫幻想,只是沒想到這一作就長達好幾年,甚至也因此才會跟內本鹿的山與人相遇。
    
從一開始的跟著部落回家重建石板屋的行動,一直到一起籌劃了內本鹿小學(一個以布農山林生態智慧與生活技能為主的野地教育營隊)幾年來也著實帶領了不少人窺見內本鹿的窗口,隨著與這裡的人地關係越來越緊密,受到這裡的布農長輩感染也日益深厚,一直以來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有能力與部落的人在此執行動物監測的調查,透過這種自主性的調查來掌握在地的動物資源,在國外有許多原住民區域都有類似結合狩獵的監測計畫,透過現代的工具來掌握或佐證動物量的豐富度或族群的相對穩定度。這樣的想法一直到2013年初Dahu跟我討論起想架設自動相機的念頭,心想「太好了!部落有人願意一起做!」
    當時的我們除了有勇健的雙腿和心可以上山以外,並沒有自動相機,一台相機的價位動輒6000元以上,要有足夠的資料也要架上好幾台才夠用,當時也沒有經費添購。3月初我寫了封信給前老闆-東華大學自資所的吳海音老師,告訴她我們想做的事情,是否能跟研究室借調閒置的自動相機老師本身也幫林管處做狩獵壓力評估的計畫,聽到部落也願意參與很關心這樣的行動,很快地自動相機就有了著落。

破除迷信,選定美奈田山區
    
當時我已經進入內本鹿好幾回,但對於美奈田山並沒有特別的想像,我本來也不是個愛攻頂的人,再加上每次走這段林道都是跟著部落回家。一開始我的搭檔Dahu談到想開始建立一些該區的生態文史資料,但如果以內本鹿核心區域來說實在太遠(當時我還在台灣黑熊保育協會工作,即使是同為保育工作要時常請假並不容易)。而美奈田登山口在林道上約28公里處,一般登頂需爬升約1300公尺的高度(有海拔上的落差可以增加樣區的多樣性),且在登山口附近有一個部落流傳動物的運動場,進出大約三個工作天可以結束。關於過往的傳說故事並沒有讓我們打退堂鼓!

清明的第一次相遇就是淒風苦雨
    
我們使用的第一款相機是Cuddeback,這款是我在東華大學工作時的老朋友,透過紅外線感應到動物後感應拍照,除此之外也可錄影。畫數尚可,但缺點大概就是所用的電池是很重的大號電池,且遇上台灣潮濕的氣候往往續航力不佳,因此需要較為頻繁的更換相機電池。
   
一開始我跟研究室借了5台相機,請部落的人試著架設看看(因為我已經被過往的研究方法制約)4月利用清明假期是我們第一次上山架設的日子,同行共51狗。那是我第一次走上美奈田的稜線,沒想到就淒風苦雨,夜裡帳篷還淹水搞得大家都不好睡。如此也讓我見識到爬升1300公尺的美奈田稜線是怎樣一回事,我們最後一台相機架在海拔2600公尺的稜線草原上,時間大約是下午1點半多,其實眾人都又濕又冷,Dahu說時間上來的及登頂,於是眾人不太情願地再往上爬升了400公尺,在冷冽的寒風細雨中登頂美奈田主山,隨後再用3小時的時間陡下到登山口,這種速度實在頗為嚇人甚至讓一位夥伴頻頻滑倒。我的心裡暗自想像之後頻繁上山收資料的畫面,腿不自主的抽了一下。

誠如我說的這款相機電力續航力不佳,所以當初的設定是每個月上山更換電池,當時的我還在台北工作呢!心理不自覺的懷疑自己是否熱血過頭了
   
當國外相機遇上台灣潮濕的雲霧帶 
四月架完相機後開始期待著五月上山會拍到什麼畫面,更希望這些精采的動物鏡頭也能跟部落的人分享(自己山上的一切),五月依舊是霧雨的美奈田,讓原本水氣容易堆積的雲霧帶更顯得迷幻,走在幾乎是動物開闢的路徑上,滿滿是水鹿仔踏過的蹄印!第一台拍到一些水鹿;第二台怎麼拍了幾張就沒了!越往上走我的內心壓力越大,同行的Dahu不說但感覺得出來他有點失望,巡最後一台居然完全沒工作!過去也知道美國的相機遇到台灣的潮濕氣候常常出槌,不過命中率也太高了(但這幾台相機其實也服務多年了!)…不無小補的還是有些不錯的動物鏡頭,只是顯得資料有點哩哩辣辣!後來我又跟研究室借了幾台相機用作替換,只是每一趟仍有所開銷,交通/糧食/相機電池/保險等雜費,苦無經費來源
    
契機:開啟美奈田森林教室

登山補給站一直想辦理一些優質的登山活動,站長及文也是台灣生態登山學校的監事,某天也是隨口聊聊「看見中海拔-走山美奈田」就這麼產生了!過去內本鹿小學一直是以辦理布農山林課程為主走路為輔,這一次則是把所有的教學融入在生活當中,由布農老師帶著大家進入美奈田山。既然都是要上山不如開團帶隊,同時也讓一般民眾可以參與動物監測的行動,這樣的想法很好只是美奈田山終究不是玉山、雪山、嘉明湖,不禁擔心起哪些人會願意來傳說中的中級山霸主呢!而且過程當中公裝公糧都是均攤,所有工作大家都要參與,如此嚴苛的活動限制誰要來呢?經過主辦單位的努力催票最後終於開團,沒想到居然吸引到我的偶像-研究山豬的吳幸如博士前來參與。

人的加入,有點壓ㄍㄟ卻有趣
    
6月我們首次試辦了美奈田對外招生,從學員抵達車站的那剎那就已經開始下雨,坐在藍色敞篷小貨車上的每個人都穿著著雨衣。在部落的Palihansaip(聚會所)Katu老師先上一堂內本鹿通識課程,我們也告訴學員目前在美奈田進行的監測行動,就搭著不停歇的雨勢上山了。
    坦白說既要照顧學員又要兼顧自動相機的更換工作並不容易,且剛來到中海拔就遇到這種潮濕的天氣,學員們大多只顧抗拒自己身上的螞蝗遑論觀察動物痕跡的心情呃!我的內心開始覺得連續三個月都遇到下雨,美奈田山是否不樂意我們的打擾呢!但即使忙著跟濕滑泥濘的稜線用手腳溝通,夜晚的分享仍可以感覺到學員對於白天的一切感到新奇!甚至有位從小就跟著爸爸參與登山會活動的夥伴小雞分享說從來爬山沒有這樣的感覺過!我們為了到dauldaul濕地更換相機還泳渡深潭,因為連日的大雨讓平常的小水潭變成游泳池,這也是從來沒有的經驗。那一次雖然調查工作因為帶人也影響了效率,卻帶給我和Dahu相當大的鼓舞!
   
雖然將動物調查與登山活動結合是個不錯的方向,不過我還懸掛著自動相機的問題無心於面對「接客」,當時幾個月下來也拍到不少動物的畫面,夥伴Dahu在桃小擔任說故事爸爸,也將這些動物影像分享給小學生們。幾個月下來舊款的自動相機無法穩定的運作也著實困擾,思考了許久決定撤換並搜尋了幾款自動相機,此時也提了歐都納夢想I can的計畫獲得補助,因此新款相機有著落了!

實踐與部落共行-美奈田動物監測

    9月開始我們帶著新款的相機走入美奈田,為了達到讓計畫運作能自給自足,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狀態,每一趟我們也將動物之旅開放給一般民眾參與,並且邀請部落有興趣擔任生態響導的朋友加入,未來也可以做為傳承布農生態智慧的機制。每一次我們也將這些動物畫面透過網路、臉書等各種平台與一般民眾分享。過去自動相機多為學術單位的調查工具,一般人不容易窺見,無形之間也產生人與野生動物之間的陌生、害怕與距離感。當看到部落的人對於自動相機的裝置感到新奇進而想了解生活在山林裡的動物,也期待著自己所架設的自動相機的收成,我想也許初期的5台相機無法對於整個廣大山區的動物相有太多具體的了解,但這個行動所引領部落的人與部落外的人一同參與在美奈田森林中的過程,其實才是圓夢過程當中最美麗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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